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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宝生先生印象
昨晚,王仁全同学在群里发了条"惊闻蒋宝生老师前几日已经仙逝"的信息,瞬间惊炸开来。
起先,大家颇持怀疑,不敢确信,亦不愿确信。后经多方求证,方知事无挽回。先生的丧事早已操办妥当,大家再看老师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于是,心疼不已,哀惋连声。
八五年,我入霍庄中学读高一。宝生先生刚从徐州师范学院英语专业毕业分配至霍庄中学,担任我们的班主任,兼教英语。
先生身材高大,匀称有致,眼大肤白,高度近视,镜片厚厚。他举止从容大方,性格温文尔雅,是很多女生的心中偶像。先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彼此甚是融洽,班级同学常到他宿舍聚会,高谈阔论。他初为人师,难隐那份热情、激动和羞怯。学期初班会课,先生"未成曲调先有情",脸红红的,话音发颤。女生就不住地窃笑。
有时,不知是忘词,还是情绪难抑,他便有较长时间的停顿,目光炯炯地扫视全班。我们抬头看他,他正扶眼镜呢——厚厚的镜片后有逼人的眼光。细品,眼光里也透着厚实朴质,真挚热诚,还有一份孩子般的天真。
八十年代中期,年轻人开始时兴西装领带。先生刚从学校毕业,也是比较洋气的,穿一套青白色西装,常打领带,再配上他高大挺拔的身材,着实标致洒脱,让我们羡慕以至钦佩。
只是他的西装是后面开叉的,经水后又没熨妥帖,皱巴巴的,走路时两边一扇一扇的,像两把扇子,总是让人浮想联翩,掩口而笑。
我记忆不好,很多关于他的细节都淡忘了,这实在是不够敬师了!我不记得先生有多少温婉可敬的安慰和激励之词,也不记得炎炎夏日先生是如何挥汗如雨汗流浃背地给我们上课的镜头了,对先生的窘迫之状倒记得特别清楚。
一次班会,他鼓励某同学时,一激动,把话说成“海水不可貌相,人不可斗量”,大家哄笑起来,惹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其中有个调皮的戴姓女生更是拍桌、跺脚,肆无忌惮地仰头大笑,声音又大又尖,绝对的响度大频率高,先生就用威严的目光瞪着她,五秒钟,十秒钟,十五秒……戴同学置若罔闻,依然狂笑如初,先生忍不住,一咧嘴,“噗哧”一声也笑了——满满的孩子气哦。自此以后,大家私底下都“蒋兄蒋兄”地称呼他;有个别女生胆儿特肥,竟然敢当面戏称他为“宝哥哥”,当然被耳聪目明的陆云校长听到后不免要挨批的。
印象深刻的是节英语课。那是夏天下午第一节课,大家昏昏沉沉,精神疲惫,课堂气氛很是沉闷。鬼使神差地,我竟主动举手回答了先生的一个提问,先生激动难抑,高高地竖起大拇指——“verygood”,接着低头看书,正待继续讲解时,他忽又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满面春风地看着我,坚定有力、一词一顿说出三个单词“beautiful!”“excellent!”“magnificent!”(这是《TheEmperor’sNewClothes》一文国王盛赞衣服的三个形容词),语气语调极尽夸张之能事。大家先是愕然,继而舒心地开怀大笑,课堂气氛为之一振。自此,我学习英语的热情高涨。
先生毕业于徐州师范学院,英文功底好,教育教学上很有创新理念,后来转战黄桥中学,晋升为江苏省英语特级教师,成为我们的骄傲和楷模。彼时他已经很是注重英语听说训练了,他常拎来录音机播放英文的原声朗读磁带。
他也常给我们做精彩的朗读示范,角色意识很强,声情并茂,我们很是享受,他亦自喜。去过他宿舍的同学告诉我们说,先生吃饭洗衣服的时候总是一遍一遍地听原声朗诵,原来如此哦!他拒绝“哑巴英语”,亲自组织实施了“英语角”活动;他常常鼓励大家收听英语广播,于是同学间就掀起了一股省吃俭用购买小收音机的热潮。
一个晴朗的星期天下午,我们几个人骑车去元竹乡姜黄公路边一个农家小店购买。接待我们的店主是个漂亮的姑娘,听我们说是蒋先生的学生,态度倍加热诚,嗓音倍加甜蜜。印象深刻的是,那姑娘微有些兔唇。
学生调皮,先生便难免有尴尬的时候。一次班级联欢会,大家怂恿班主任唱一首歌,先生就即席朗诵了一首《再别康桥》,结果,担任主持的常同学颇觉没面子,竟拽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以至委屈泪下,先生只好唱了几句“小呀嘛小和尚,头光光……阿弥陀佛”,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后来,先生竟然红着脸主动请缨,用英语为大家唱了一首苏格兰民歌《友谊天长地久》,先生很用心,声情并茂,歌唱旋律优美,深深感染了我们,一时间,大家情不能自已,会唱的还是不会唱的都大声跟唱起来……歌声摇摇,情谊绵绵,是夜不眠!
时任我们语文老师的成玉寿先生和宝生先生是同乡,很是推崇他的品德和勤勉。
他曾给我们讲过一个宝生先生“用心甚劳”的故事。先生上初中时,寒冬腊月的夜里,风雪连天,先生有题目不会做,就冒雪去学校,向住校的老师请教,不慎跌入桥下,眼镜架断了,手又受伤他,仍坚持走到老师家,直到把问题全弄懂才回家。当时听来很是励志。
据说,直到考上高中之前,先生一直用棉线绑着眼镜架上课的。先生的家境应该不是太好。
一次打篮球时,先生脱了外套,身上是一件低领的棕色毛线马甲,腋下和两侧下摆已有线头脱落,尽管如此,他矫健的身手、机敏的眼神和大声呼喊的镜头至今铭刻在心。
远道的老师们平时住校,在职工食堂就餐。但我们很少看见他和老师们聚餐,大多是拎着上面印有“徐州师范学院”字样的铝制饭盒,排队在学生窗口打个菜,要个汤,扭头急急去宿舍用餐了。
先生是性情中人,很有悲天悯人情怀。后来的班会课,他常给我讲述一些励志的故事,播放曲啸张海迪的演讲录像,让我们在青春路上积极进取,毫不彷徨。
春节后返校,隔壁班一女生感染脑膜炎去世,同届的我们都很同情,就想利用晚自修时间去吊唁一下。
大家便去向先生请假,先生也早已得到消息,他脸色有些黯然,咬着下嘴唇,沉默了半晌(不是迟疑,而是悲伤),表示很赞赏我们的举动,并且说他认得那个同学的家,希望与我们一同去。
是夜,月色朦胧,霜露生寒,乌啼于树,先生和我们一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水杉树下的乡间渠道。那景那情,至今犹在眼前。
毕业离校后,我心里常念叨着他的好,却没有去看望过他;毕业至今将近三十年了,竟未曾再见他一面。
现在,这位长兄一样的先生已经逝去,我真的是要遗憾终生了。霍庄中学也早已撤并,昔日书声琅琅的读书圣地也早已经成为一座空巢,姜黄河依然泱泱,过往的不再是旧时白帆;梧桐依旧风声簌簌,树上鸣叫的乌鹊也不再是昔日相识。
那些热血的少年也已经年届天命,两鬓渐染风霜了。
真是人事沧桑,世事难料,蓦然间,数十年已成沧海云烟,当年的相依相守,情同兄弟,现在已是天上人间,沧海难渡了,唉!
宝生先生,天堂里你不会寂寞,我们的追忆和怀念将一路伴你!
年夏
作者介绍:孔维春(老孔在垂钓),男,中学高级教师。
生于新街镇,就职于宣堡镇。从事语文教学至今,颇敬业乐业。素喜读写及书法,无甚建树,能持之。
经典回顾:孔维春:老树之殇
孔维春:曾经拥有
主编:孔子
文学顾问:孔维春
编委:孔维春阿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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