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的大脑真的和我们不同吗

据称，有国内行为神经科学家最近重点研究了大脑左侧额下回稍上方的一小块区域。研究称，当“人们宁可牺牲道德准则去追求财富”时，这部分区域起到了“关键作用”。如果发现受贿行为与大脑天生结构相关，科学家就可以研究替代方法来调整人的行为，包括药物或心理治疗。这一说法促使外界热议是否可以利用药物或治疗方法来抑制腐败倾向。

试图以科学的研究抑制腐败现象的发生，有着良好的动机和愿望。那么，贪官的大脑是否真的天生有异于普通人，是否存在天生犯罪人呢？

关于此话题，我们无意于讨论医学问题，而是要和大家分享现代犯罪学之父龙勃罗梭的“生来犯罪人”经典学说，也许它能给我们一个答案。

切萨雷?龙勃罗梭（—）

意大利犯罪学家、精神病学家，刑事人类学派的创始人。

生来犯罪人论

作者

吴宗宪

（一）理论产生的过程

生来犯罪人学说，是龙勃罗梭最重要、最有影响的犯罪学理论，也是龙勃罗梭用力最多、最富于创新精神的理论，当然，也是后来最有争议的理论观点之一。这种理论是龙勃罗梭在运用体质人类学等学科的方法进行大量的人体测量、尸体解剖和对获得的资料进行多方面的分析、比较的基础上提出的。不过，龙勃罗梭并没有创造“生来犯罪人”这个术语，这个术语是由他的朋友、意大利社会学家和犯罪学家菲利（EnricoFerri，—）首先提出来的。

龙勃罗梭的生来犯罪人学说，是在大量实证研究的基础上提出的。在龙勃罗梭时代，观相术、颅相学已经有了很大发展，实证主义、进化论、唯物主义也已经得到广泛传播,体质人类学的人体测量方法在人类学研究中已经得到大量应用，文化人类学对许多地方居民的风俗习惯进行了较多研究。受过系统医学教育并对许多方面感兴趣的龙勃罗梭，通过对士兵、精神病人、犯罪人等的观相术和颅相学观察、身体测量、尸体解剖等方法，发现善良的人和不良的人不仅在性情方面，而且在身体解剖特征等方面，都有明显的差异。龙勃罗梭对名死刑犯人的颅骨（头盖骨）进行的解剖检查发现，这些犯罪人具有一系列不同于正常人的解剖学特征。特别是在帕维亚时，龙勃罗梭认识了伦巴第省的一个江洋大盗维莱拉（Vilella）“Vilella”又译为“维内拉”。，这个犯罪人的残忍的犯罪活动，使整个伦巴第省都产生了恐惧。龙勃罗梭在监狱中与这个犯人进行了接触，这个大盗很直爽地将他无耻的犯罪行为告诉了龙勃罗梭。龙勃罗梭发现，维莱拉是一个体力强壮，行动敏捷的人，表现出危险犯罪人或职业犯罪人通常所具有的自负与傲慢。因此，龙勃罗梭确信，他找到了解释犯罪行为的正确线索。年11月，当这个犯人死后，龙勃罗梭应邀对他进行尸体解剖。当他打开维莱拉的颅骨后，龙勃罗梭发现了一个明显的凹陷，他称为“中央枕骨窝”（medianoccipitalfossa）。在维莱拉的大脑中，龙勃罗梭还发现中央枕骨窝附近的小脑蚓部肥大（发育过度），这两种特征是众所周知的低等灵长目动物，例如类人猿的特征，在低劣的人种中都很少见，这说明，维莱拉是在龙勃罗梭生活的那个时代出生的原始野蛮人。受这一事实的启发，龙勃罗梭提出了生来犯罪人理论，认为犯罪人是出生在文明时代的野蛮人，他们的生物特征决定了他们从出生时起就具有原始野蛮人的心理与行为特征，这种行为必然不符合文明社会中的传统、习惯和社会规范，必定构成犯罪。由此可见，犯罪人是一种自出生时起就具有犯罪性的人，他们的犯罪性是与生俱来的，是由他们的异常的生物特征决定的，犯罪人就是生来就会犯罪的人。决定犯罪人生来就具有犯罪性的这种生物异常，则是通过隔代遗传（atavism）而来的。

（二）生来犯罪人的特征

龙勃罗梭对生来犯罪人特征的描述，大体上可以分为六个方面：

1．生来犯罪人的身体特征

龙勃罗梭发现，生来犯罪人的头部外形、面部、眼睛、耳部、鼻部、嘴部、颊囊(cheekpouches）、腭部、牙齿、颏部（下巴）、皱纹、毛发、胸部、骨盆和腹部、上肢和下肢、脚、大脑和小脑等，都与正常人有所不同。例如，生来犯罪人的腭部异常发达，下巴向上突起；有犬齿窝，这个部位的肌肉像狗那样发达。女性犯罪人和杀人犯的嘴唇多肉膨胀而向外突出，就像黑人那样。诈骗犯的嘴唇薄而直挺；犯罪人中有兔唇的也比正常人多。很多生来犯罪人脸颊上有肉褶皱，就像一些哺乳动物的颊囊那样。生来犯罪人的面部皱纹在数量、变化和产生时间方面，都与一般人明显不同。犯罪人的皱纹往往有这样的特征：额部有竖皱纹和横皱纹，鼻根部有竖皱纹和半圆形皱纹，两个眼角的外部有鱼尾纹，嘴和鼻子周围有鼻唇皱纹。

2．生来犯罪人的感觉和功能特征

龙勃罗梭发现，生来犯罪人的一般感受性与一般人不同，他们的左侧比右侧更加敏感，与一般人相反。生来犯罪人对疼痛和触摸的感受性比正常人低。生来犯罪人的触觉迟钝。正常人中极少有磁感（sensibilitytothemagnet），而48%的生来犯罪人有明显的磁感。生来犯罪人和精神病人中有气候感的远远多于正常人，随着气温和气压的变化，生来犯罪人和精神病人会变得焦虑不安，性情和各种感觉也产生变化，正常人很少有这样的体验。生来犯罪人的视力一般比普通人更敏锐。生来犯罪人的听觉、嗅觉和味觉一般低于平均敏锐度。生来犯罪人一般灵活敏捷，甚至在年老时也保持这种特性。大盗维莱拉在七十多岁时，还能像山羊一样爬上他家乡陡峭的岩石。生来犯罪人通常并没有超人的体力。

3．生来犯罪人的感情

自然感情（naturalaffections）在正常人的生活中起着重要作用，事实上也是正常人存在的理由，但是，生来犯罪人极少体验到这类感情，他们尤其不考虑自己的同胞。另一方面，生来犯罪人表现出对动物和陌生人的过分喜爱。生来犯罪人往往用一些激情代替家庭和社会感情，这样的激情包括虚荣心、冲动性、复仇心和放荡性（licentiousness）。

4．道德感

道德感是辨别是非的能力，它是文明人最多的属性，这种属性在身体发育和心理发展受到阻碍的人中明显缺乏。许多犯罪人并没有认识到他们的犯罪行为是不道德的。犯罪人使用的隐语就可以表明这一点。犯罪人似乎认为，他们有权抢劫和杀人，阻碍他们的犯罪行为的人们的行动是不公平的。尤其是在复仇动机支配下杀人的人，更认为他们的行动是绝对正确的。

5．心理特征

龙勃罗梭通过研究，发现了生来犯罪人的一系列心理异常特征。犯罪人很少有悔恨和自责。他们玩世不恭，完全缺乏自责，不能区别美德与邪恶，夸耀自己的堕落行为，捏造他们并没有感觉到的虔诚的感情。犯罪人很有可能出卖和背叛他们的同谋和朋友，他们很容易受到诱惑，为了获得个人利益或者伤害那些他们怀疑背叛了自己的人而充当告密者。犯罪人中骄傲自满，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虚荣心，夸大自己的重要性的心理特别强烈。冲动性是生来犯罪人所具有的、几乎是病态的特征，癫痫患者和悖德狂者也有这样的特征。与冲动性和夸大的个人虚荣心密切相连的，是一种超常的复仇欲望。生来犯罪人的复仇欲望在他们的文身图案、隐语、监狱中的文字作品等之中，都有明显的表现。生来犯罪人极其残酷，他们不可能感觉到痛苦，对别人遭受的痛苦也漠不关心。妇女的残酷性往往超过男性。生来犯罪人被难以救药的懒惰所支配，在一些情况下，这种不可改造的懒惰使他们在饥饿时宁愿饿死，也不愿从事正常的工作。这种懒惰与猛烈的冲动交替出现，在产生冲动时，他们会表现出极大的力量。生来犯罪人就像整天全神贯注于某项能使他们快乐的游戏的儿童一样，“犯罪人是已经长大的儿童”，他们对习惯性的淫逸放荡有着相当强烈的爱好，以至于盗窃犯一旦获得财产或者一旦从监狱中逃跑出来，他们就立即回到他们常去的地方狂饮暴食，寻欢作乐，而不顾警察会突然到来的危险。生来犯罪人赌博冒险的欲望相当强烈。生来犯罪人一直保留或恢复与野蛮人的娱乐方式相类似的、许多原始而残忍的娱乐方式。生来犯罪人一般缺乏小心谨慎和深思远虑，他们往往草率鲁莽。

6．其他智慧表现

龙勃罗梭也发现，生来犯罪人还有一些奇特的智慧表现。例如，他们在谈论自己的事情时，往往使用一种特殊的隐语（黑话）；使用象形文字表达他们的观点。尽管习惯犯罪人表现出强烈的对任何有益劳动的厌恶，但是在监狱中，大多数犯罪人都努力从事一些工作，这些工作有时候具有非法性质，例如，制造帮助他们逃跑的工具；有时候却是艺术性的，例如，用面包屑、砖灰、肥皂等塑像。犯罪人也常常制造一些签子、机械、多米诺骨牌、扑克等，与其他犯人进行交换。他们还从事有益的工作，例如，训练动物（鸟、鼠等）。在许多犯罪人身上都可以发现文身这种装饰。文身由图案、象形文字和文字组成，它们是通过一种特别的、非常痛苦的过程用针刺在皮肤上的。生活在原始社会中的原始人，把文身当作功勋的标志或装饰，作为一种荣誉或地位的象征。尽管文身并不绝对局限于犯罪人，但是犯罪人文身的数量大大多于正常人。许多犯罪人的文身图案表现出性格暴力倾向和复仇欲望。

文章节选自北京大学出版社《犯罪人论》代序

题图漫画《刘志军》来源于网络，作者：R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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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萨雷?龙勃罗梭/著

黄风/译

北京大学出版社

友情提示：本书部分内容口味略重，请读者谨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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